“以仙帝的德行, 她根本就不配坐上那個位子！”

聽得到這句話姚仙依沈默了。

是的，仙帝以往的所作所為不但無法比肩其他仙尊，她的性情、心智，便是與普通仙人也多有不如。

其實，那就是個被寵大的孩子吧！

只不過這個孩子獲得了眾人難以企及的力量, 所以才能坐上那個寶座, 眾人雖然不服卻也沒有辦法, 誰讓她是半神之身, 神靈的後代呢。

“莫承塵的出現，破壞了重明魔尊的陰謀，也讓他和華箬芊的關系惡化了。”君瀾繼續說道：“他指責華箬芊不該多管閑事，破壞三界平衡，讓她跟自己回聖靈山。華箬芊委屈又傷心，說這事她並不知情, 並且決定留下來照顧身體未愈的仙帝。止嶶仙尊見狀便沒有勉強於她，而是將她托付給我照顧，自己回了聖靈山。”

“仙帝會喜歡華箬芊的照顧麽？”想到那日大殿上，仙帝對華箬芊仇恨入骨的樣子, 姚仙依眉頭輕輕地皺起。

“一個母親竟能如此憎恨自己親生的孩子，我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君瀾又說道：“一開始大家都認為就算以前仙帝對華箬芊嫉妒苛責, 而今母女相認仙帝必然會後悔往日的所作所為, 轉為愛護華箬芊的。當然，仙帝的表現也一如眾人所料。她終於像個母親了。

“華箬芊留在仙界之後，明聖太子被仙帝廢除修為關入仙牢, 魔界也灰溜溜地夾緊尾巴做人，不敢再觸怒仙界。就在眾仙以為三界又恢覆了往日的平和的時候，仙帝的一道天旨打破了眾人的幻想，她頒旨昭告天下，她要將華箬芊封為‘若竹公主’，嫁與魔界陰月魔尊的兒子秦衡，以消弭三界仇恨，維護玉宇安寧。”

“好一招，禍水東引，挑撥離間。真狠！”姚仙依感慨道。

“是的。”君瀾接著道：“接下來整個三界都亂了套，陰月魔尊和重明魔尊翻臉，華箬芊因止嶶仙尊的無動於衷，一氣之下答應了婚事，唯一的條件就是要求仙帝饒恕明聖太子。”

“那你呢？你不可能什麽都不做。”姚仙依一針見血地指出。

“對，你說的不錯，看到華箬芊那麽痛苦，我無法置之不理……於是，我與重明魔尊見了面，並且從他哪裏知道了一個秘密，‘長生海’不是仙帝的神器，而是仙界的界核，誰得到長生海，誰就是仙界的主人。於是，我們開始謀劃。”

聽到這裏姚仙依詫異的看了君瀾一眼。

明白她眼神含意的君瀾朗笑了一下，“不錯，上一世我也算是個反派。”

接著他又道：“後來的事我就長話短說吧，那一世，我和重明魔尊都不知道元古聖神隕落的秘事，自然不會想到用逆轉五行大陣的事來要挾仙帝交出長生海。當時我們計劃只是利用她對止嶶仙尊的癡戀，將她誘出仙界圍困住，而後逼迫她交出長生海。但後來，止嶶仙尊又一次出現破壞了我們的計劃，不過，因為他不顧仙帝的反對帶走了華箬芊，倒是幫了我們一個忙——仙帝的精神徹底崩潰了。她開始變得越來越殘暴，那段時間死在她手上的仙人仙婢不計其數，白玉京的流雲飛瀑都被染成了淡紅色。這一次止嶶仙尊終於站在了我們一邊……

“後來，在仙魔兩界共同討伐下，仙帝自戕，仙界終於換了主人。”

“得到仙界的是你吧！”姚仙依肯定道。

“是我。”君瀾自嘲地笑了一下，接著驚異道：“你怎麽會這麽肯定是我的？”

“因為自從你見到華箬芊之後，就再也沒有好好修煉過了！”

君瀾瞳孔微縮，點頭道：“你說的沒錯，自從我成了第二任仙帝，就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專心修煉了。而且因為仙界的庇護，就算我出現在凡間，雷劫也不會找上我。我的境界就再也沒有進步過。”

姚仙依又問：“那你是什麽時候發現不對勁的？”

“那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君瀾嘆了一口氣，“坐上那個寶座之後，因為一堆的爛攤子，我一開始忙的是團團轉，後來一切上了正軌，我空閑的時間多了，又發現自己修煉的狀態不對，害怕強行突破會走火入魔，我便開始研究各種修煉秘籍，一來寥作消遣，二來是想借此梳理一番自己的道心。直到一個消息被送到仙界，才讓我查覺有一個秘密，莫承塵一直都在瞞著我。”

“什麽消息？”

“聖靈山毀了，止嶶仙尊和華箬芊不知所蹤。”

“這不可能！”這個消息太不可思議，讓姚仙依一驚之下從蒲團上站了起來，“極天噬靈鎖神大陣一經布下便是無敵的存在，除了異界法則碎片，任何人都無法撼動它，便是他也不行。”

“但你忘了一種情況。”君瀾神色還是那樣平靜，這樣的平靜很快讓姚仙依冷靜了下來。

她思考片刻後，臉色煞白地看向君瀾，“當大陣困住的事物徹底死亡之後，大陣自動解除。”

“不錯。當時的我還不知道聖靈山的真正秘密，聽到此時非常詫異便派人調查，消息越多，我就越坐不住，便親自出手。終於在四大禁地的神禁之地見到了身處黑疫中心的止嶶仙尊與混墟洞。”

“當我通過混墟洞感受到家鄉的氣息後，我便知道事情不對了。而莫承塵也坦然告訴我，一切都結束了，萬年之後，兩個玉宇便會相撞。就如一顆出膛的子彈與一個西瓜相撞，浩瀚的盤古玉宇將會被碎成億萬塊殘片，然後化為純粹的能量，被元古玉宇吸收殆盡，合二為一成為一個新的宇宙。

“直到那時，我才知道，我的穿越自始至終就不是什麽老天補償的好運，而是背負無數生靈性命的重任。而我一味的沈浸在自己成功的快感和補償曾經的失敗的感情之中，完全被那天道玩弄於鼓掌之中，可笑！簡直太可笑了！”

君瀾說這些話的時候，雖然面上帶笑，表情平靜，但那雙一貫明亮的眼睛卻已充血通紅，暴露出他無盡的悔恨。

“你別太自責了，”姚仙依心中不忍，安慰他道：“你我都是普通人，又來自一個神靈全部消亡、靈力稀薄幾乎消耗殆盡的世界，這邊的天道又早就布好了天羅地網等你入彀，成功的希望本來就渺茫。”

君瀾飲了口靈茶，待心情終於平靜之後，才恢覆了往日的英朗，看著姚仙依笑道：“此前，我一直疑惑，姚燼那麽緊張你的安危，為何在他恢覆記憶，有能力保護你後，寧願把你送到聖靈山，也不留在身邊。今天見到你，我才知道了原因。他是想阻止你我見面吧！或者，更準確的講，他知道即便你失去了部分記憶，在從我這裏知道事情的始末之後，你還是會義無反顧的犧牲你的靈魂，拯救我們的家鄉。”

姚仙依苦笑一聲，神情黯然，“我沒有你說的那麽偉大，剛穿越來的時候，我都嚇懵了，白天還好，一到晚上躺在床上整個人哭的發抖。或許是沒見過我這麽愛哭的人，他一開始完全不知所措，後來，他就學習凡間那些父母哄孩子的方法，逗我笑，逗我開心，再後來，我知道了他的遭遇，知道了他將要做的事，就慢慢坦然接受了自己將要面對的事情，畢竟比起他，我所付出的一切其實渺如微塵。”

“可是，即便你那麽害怕，卻從來沒有退縮反悔過，不是嘛！”君瀾到了杯靈茶端給姚仙依。

姚仙依接過靈茶，握在手心裏，盯著清亮的茶水，她淡笑道：“怎麽能退縮呢！那也是我的家鄉啊，那裏有我的爸爸媽媽，我的親人朋友，也有那麽多心懷希望努力生活的人們，盡管人生多苦，盡管生存艱辛，盡管快樂總是那麽短暫，但他們從不放棄希望，努力的去創造幸福的未來。只是我一個，就能換取那麽多人的幸福，其實還是很劃算的。再說了……”

說道這裏，姚仙依調皮的笑了起來，“就是為了滾滾，這也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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